8月19日,上海國際書展第四天,著名作家、茅盾文學獎得主阿來,《收獲》雜志主編程永新,評論家黃德海等聚首思南文學之家,與讀者分享阿來的詩集《從梭磨河出發(fā)》。

《從梭磨河出發(fā)》收錄了包括《風暴遠去》《這時是夜》《群山,或者關于我自己的頌詞》《靈魂之舞》等風格鮮明,意象高雅的作品。這些詩歌通過優(yōu)美的語言和流暢的敘事展現(xiàn)了遼闊寂靜的高原生活,以質樸真摯的筆觸抒發(fā)了阿來對祖祖輩輩世代生活的土壤以及大自然的敬畏與熱愛。

緣起八十年代的詩歌熱
阿來的文學創(chuàng)作之路由詩歌開始,這也是阿來的作品在當代文學中獨具語言和哲思魅力的緣由之一。談到自己寫詩的起因,阿來分享:“那個時候我身邊有一幫專業(yè)不同的年輕教師,他們都在寫作,也經(jīng)常互相評判。那時我經(jīng)常讀杜甫、蘇軾,于是口出狂言說‘你們寫的不好’,但他們不服氣,我確實年輕好勝,就和他們打賭寫了兩首詩,確實比他們寫得好,他們還幫我投稿,年輕人的虛榮心就得到了鼓勵。”
程永新作為詩歌寫作者也和讀者講述了八十年代的詩歌氛圍:“那時候整個社會的形態(tài)都在發(fā)生變化,也是詩歌興盛的年代,基本上人人會朗誦朦朧詩。我們學校的禮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舉行詩會,每次都人滿為患。當有同學寫出好詩的時候,全校都會轟動。在那個詩歌的黃金年代,我也讀了很多詩歌,一直認為詩歌是離哲學最近的文學樣式,詩歌也表達了我們對世界的態(tài)度。”
黃德海接著回憶了他學生時期和詩歌的緣分:“我上小學和初中時詩歌熱的余溫還在,我高中的時候會拿一本聶魯達的詩集,每天背一首,也學著寫了詩。”隨后他分享了閱讀《從梭磨河出發(fā)》這部詩集的感受:“我一下子回到了當時詩歌熱的感覺。阿來的詩再往前追溯可以是李白,中國的詩有吟誦的傳統(tǒng)。阿來詩中的意象可以和我們共振。抒情詩就是一種共振的傳統(tǒng),我要大家共享血脈里流淌的東西。雖然我們離開了八十年代,但讀阿來的詩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八十年代的余風猶在。”
把寫作帶向更廣義的詩
在30歲時,阿來的寫作從詩歌轉向了小說,第一部長篇小說就是《塵埃落定》。提及自己從詩歌寫作轉向小說的起因,阿來回答:“我的詩歌其實是一個游戲,但我沒想到這個游戲把我?guī)У搅艘粋€嚴肅的世界,那就是文學。我們年輕時在摸索不同的方向,這也是自己人生的可能性。當時,寫詩的時候我也在寫中短篇小說。1989年我出版了兩本書,一本是詩集《梭磨河》,我就是喝梭磨河的水長大的,我就在那片有雪山、草地、森林的地方長大,這個地方也是我的出發(fā)點;另一本是我的第一部小說集《舊年的血跡》。但我那時候產(chǎn)生了巨大的困惑,我到底是不是一個作家?我認為我和這片土地和自然有一種互相感知的關系,因此決定這輩子要嚴肅對待文學。于是我有4年一個字都沒寫,1994年我才開始寫《塵埃落定》。”
程永新表示,阿來是自己的文學偶像。“阿來小說的語言非常漂亮,這和早年寫詩歌有著內在的聯(lián)系。”他還認為阿來是一位全能型選手,什么題材都能駕馭,“他的詩歌有著惠特曼的氣質,小說的語言也非常準確,很多作家成名以后不愿意提起早期的作品,而阿來愿意把他的來路告訴讀者,這是一種勇敢和自信的表現(xiàn)。其實還有很多從詩人轉到了小說家,文學的門類其實是相通的,只要能表達對生活的看法,文學其實不分門類。”
黃德海從批評家的角度出發(fā),指出阿來的文學思維和語言與他的詩歌創(chuàng)作有著密切的關聯(lián):“詩歌可以被看成阿來的闌尾,闌尾其實包括了身上所有的干細胞,是基因庫。阿來的詩歌包含著他所有的文學基因。阿來的詩歌、散文、小說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基因。
分享會期間,阿來還為觀眾朗讀了自己的詩歌——《撫摸蔚藍面龐》《如何面對一片荒原》。
讀詩有答案嗎?
活動現(xiàn)場,主持人向各位嘉賓提問:“很多人的學生時代結束之后好像就離詩歌越來越遠了,也許是因為‘讀不懂’對詩歌產(chǎn)生了敬而遠之的態(tài)度。各位老師如何看待這個現(xiàn)象?一首詩是否有它的標準答案?”
程永新表示:“當時我們看不懂的朦朧詩,現(xiàn)在看來也沒那么難,讀詩需要語境。有些詩人的詩很晦澀,例如特朗斯特羅姆,但我認為讀自己能讀懂的部分就好了。一個民族的詩歌是否強盛,和文化強盛是有關的。增加詩歌的教育和科普,對未來只有好處。”
黃德海補充:“如果一個人不懂詩歌,其實是非常遺憾的。”隨后還以《從梭磨河出發(fā)》中的詩歌舉例,和讀者分享如何來讀詩和理解詩,告訴讀者要克服“讀不懂”的心理障礙。
阿來根據(jù)自己的經(jīng)驗坦言:“我們的文學要為普羅大眾服務。但理解詩歌是有門檻的,所以需要教育。但很多詩歌教育會伴隨著把詩歌翻譯成白話文的方式,不是說翻譯不出詩歌的意思,而是翻譯成白話文后會損失原有的詩意。不懂詩就要去把它弄懂,弄懂了就產(chǎn)生了學問。大眾審美的提高是社會進步的標志,也是文明建成的標志。”
關于詩歌創(chuàng)作,嘉賓也有著自己的標準,黃德海強調:“第一個層面是判斷這首詩是否空洞、乏味和過于淺白;第二個層面是能否從這首詩里看到一個刻畫自己的詩人;第三個層面是看這首詩是否點亮了自己心中的暗角。”程永新也認為:“我是跟隨個人趣味讀詩,我注意到阿來的詩中出現(xiàn)最多的詞是‘祖先’,這說明他的詩歌有它的來路和傳統(tǒng),而且是通過唯美的手段表達的,這就是我的標準。”(青島日報/觀海新聞記者 李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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